9.
半夜我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,实在是不敢睡觉,翻来覆去好久好不容易睡着,却被尿憋醒。
犹豫了好久,实在是忍不住了,我起身出门上厕所。
却看见妈妈房间的门大开着。
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,看见母亲的脖子上是一道深深的血痕,她的尸体倒在地上,死不瞑目,眼里全都是惊惧。
父亲蹲在母亲的尸体边,背对着我,细细碎碎的声音传来,他好像在妈妈的身体里翻找着什么东西。
我捂住自己的嘴巴,冷汗哗哗地流,看见他把妈妈的子宫血淋淋地整个挖了出来,提在了手中!
我几近窒息地看着爸爸撑开妈妈的子宫,整个人蜷缩着身子怪异地动作着,竟然是想往子宫里钻!
可是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钻到那么点的子宫里去?
爸爸失败了,于是他气得把子宫摔到地上,整个人围着妈妈的尸体转来转去。
突然,他停下了脚步,捡起了地上血肉模糊的子宫,开始把它撕成一块一块的。
爸爸身子已经转过来了,他一脸陶醉和痴迷嗅嗅手里血肉模糊的肉块,开始把撕成一块一块的子宫往自己身上糊。
我的喉头翻滚起来,可还是不敢让自己发出一点点声音。
突然,爸爸的身体狠狠哆嗦了一下,短暂停顿之后,开始疯狂地挠自己!
他用的力度已经不是常人挠痒痒用的力度了,他的手好像变成了一把刀,皮肤、肌肉、血管、脂肪被他活生生挠下来,我甚至看见他把自己身上挠得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!
他把自己活生生挠成了一副骨架,终于倒在地上,彻底不动了。
我瘫坐在地上,差点被吓尿。
就在这时,关着活肉女屋子的门从屋内被狠狠甩飞,门内冲出一个头骨突起、双眼猩红、青面獠牙的怪物。
出门的瞬间,它那双血红血红的眼睛就盯上了我。
它几步跳过来,贴着我的脸蛋对我嗅了又嗅,呲出的獠牙几乎要刺进我的眼珠。
我哆嗦着闭上了眼睛。
就在我以为自己今晚必死无疑的时候,面上的气息消失了。
我睁开眼睛,看见它在夜色中离开了。
几乎停滞的心脏重新跳动。
所以刚才那个怪物,竟然是一直以来温驯漂亮的那个活肉女?
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我好像听见村里传来些惨叫。
10.
我手脚发软地在地上瘫了一夜。
第二天早上,村里的哭嚎声高高低低,此起彼伏。
我撑起面条一样软的身体,好不容易爬出了大门,就被吓得再次瘫坐在地上。
女人们的尸体横七竖八到处都是,血把脚下的路都染红了。更可怕的是,放眼望去,所有尸体的子宫竟然都被挖出来了。
有的子宫已经被撕成一块一块的,沾染着泥土血肉模糊地丢在地上,有的被撑开,走近一看里面竟然塞着女婴残缺不全的尸块!
不过一夜时间,那活肉女竟然杀了这么多人!
村里的男人们和少数活下来的女人们都被恶心得吐了出来。
吐够了,有人小心翼翼地问杀人的鬼哪里去了。
「不知道,天亮好像就不见了。该不会是怕阳光,不敢在白天活动吧?」
剩下的人都慌了,「也就是说,晚上它还要过来杀人?」
一时间,人心惶惶。
有男人说,「我看见那杀人的鬼了,长得青面獠牙,我们根本不是对手,还是赶紧去找丧婆帮忙吧!」
「对,去找丧婆!她老人家一定有办法!」男人们激动起来。
我知道他们说的丧婆是谁。
丧婆住在村后山那边,是个有些本事的神婆。村里人都想生男孩,不想要女孩。丧婆就教村民们用各种残忍的方法弄死新生的女婴。溺死、掐死、憋死,什么方法都好,越残忍的越有效。
丧婆说,女婴们死得越惨,就越不敢下次托生到你们家来。这样你们家很快就会生出男孩来了。
村里的人听从丧婆的建议,残忍地弄死新生的女婴,把她们的尸体全部丢到山后的一座弃婴塔里。一旦尸体满了,就用火把尸体烧光。
丧婆还会帮忙镇压女婴的怨气。
在我眼里,丧婆不是一个好人。可是现在,可能只有丧婆能对付杀人的活肉女了。
11.
「不用找了,我自己来了。」
伴随一道苍老声音出现的,是佝偻着身子,满面皱纹的丧婆。
男人们都惊了,「您怎么知道我们要去找您?」
丧婆丧着一张老脸,根本不答话,皱着眉头看了看满地尸体的惨状,又伸出干枯的手指头掐指一算,面色突然一变,哑着嗓子说了句,「坏了。」
「这些年来惨死女婴的怨气没被压住,化成了煞鬼,」丧婆死死盯着我,「被你爸捡回家了!」
「什么!」男人们大惊失色,转念一想,我爸这段时间捡回家的,就只有那个活肉的哑巴啊!
丧婆这么一说,我突然想起,我爸当初就是在村后的荒山上捡回的活肉女。那座山上,就有村民丢女婴尸体的弃婴塔!
丧婆的脸色阴沉沉的,「你们这帮男的,是不是大半都和那鬼发生过关系了?你们身上的鬼气我都看到了!」
有人半信半疑,「不对啊,当时她那么漂亮,温驯,怎么突然就变得青面獠牙,还狂性大发到处杀人?」
丧婆恨铁不成钢,「那是因为那时候煞鬼刚刚成形,意识还没有完全觉醒,不知道复仇,自然漂亮温顺!」
「但它潜意识里已经知道男人的精气有助于自身,所以被人捡回家才会毫无反抗!后期更是蛊惑捡它回家之人为它找来更多的男人精气!」
丧婆满脸不屑地对我说,「不然你爸怎么会舍得把到嘴的肥肉分给别人!」
怪不得,我爸当时看上去那么奇怪。
「再说鬼怪这种东西最是狡猾,潜意识早就知道什么模样对自己最有利了。没有漂亮的皮囊,怎么诱惑你们这帮精虫上脑的色鬼!」
男人们脸上青白交接,眼中全是后怕之色。
丧婆阴森森地问了句,「我猜,你们做的时候她下面的肉是不是活的,会动?你们很爽吧?」
没人敢回答丧婆的话。
丧婆气得破口大骂,「蠢货!它肚子到下面装的全都是活的女婴尸块,你们当然他妈的爽!」
「呕……」已经有人忍不住吐出来了。
我也感觉胃里一阵翻滚。
丧婆都气笑了,「你们难道就没怀疑过,正常人下面的肉怎么会是会动的吗?」
男人们唯唯诺诺,说只以为那女人是天赋异禀,气得丧婆大骂他们精虫上脑。
丧婆骂够了,脸色倒是缓和下来了,「不过煞鬼多少有些迷惑之力,能蒙蔽常人的判断力,你们中招倒也算正常。」
「那煞鬼吸够了男人精气觉醒成功,自然怨气极重,开始大杀四方了。」
众人沉默许久,有人指着我突兀出声,「要不是你爸把煞鬼捡回来,我们也不会遭此横祸!」
「对!你爸人呢?让他出来!」
我虚弱地回答,「我爸已经死了。」
我转身推开大门,引着众人向家里走去。
所有人跟在我身后,看见了死状凄惨诡异的两具尸体。
叫嚣的众人瞬间熄火了。
丧婆看见地上的尸体,生气得很,「岂有此理,今晚一定让这嚣张的煞鬼有来无回!」
12.
沉默的男人们瞬间又激动起来,「那就拜托丧婆了,只要能驱除煞鬼,到时候必有重谢!」
丧婆摆了摆手,让所有人各回各家,又说今晚无论村口传来什么声音,都不要出门就好。
男人们点头哈腰地离开了。
丧婆似乎有话对我说,她还没开口,我却听见我哥扯着嗓子的怒骂。
「贱丫头死哪去了!大清早的看不见人!」
我吓了一跳,这才想起我把我哥忘在了脑后。
因为双腿瘫痪,我哥平时只能躺着,每天需要我把他背上轮椅,才能自己行动。昨晚到今天发生的事太多,我忘记背我哥起床了。
我赶忙跑进他的房间,我哥躺在屋里对我破口大骂,「死丫头死哪去了?知不知道我快饿死了都?大清早起来饭也不做,跑哪鬼混去了?」
我哆嗦着把一切都和他说了,我哥的脸色从半信半疑到惊恐不已,最后已经面色惨白。
「哥不用你伺候了,你快去看看有什么帮得上丧婆的,赶紧让她把那东西解决了!」
我连连点头出了房门,转身就看见丧婆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看。
「又被你哥骂了?」
见我低着头不回答,她也不在意,「其实之前,你妈来找过我,她说她怀疑家里有不干净的东西,想请我帮帮忙。」
我想起我妈给活肉女灌完堕胎药那天,消失了许久,回来时手里捏着一包东西,原来竟是和丧婆求来的?
「于是我给了她点东西,让她试上一试,如果确认有问题,赶紧回来找我。」丧婆盯着我叹了口气,「你妈要是听我的话来找我,估计也不会死了。」
我没敢出声。
原来妈妈当时说的话都是真的,只不过爸爸不信罢了。如果爸爸信了,他两可能都不会死了。
13.
「好了,丫头片子别发呆了,给我多找些粗盐还有大豆,」丧婆站起身,从身上掏出一个缠着红绳的葫芦,「把粗盐和大豆倒进葫芦里,」丧婆满脸自信,「今天晚上一定要让这煞鬼有来无回!」
「晚上你也跟着我去,也好叫你长长见识。」丧婆的老脸上满是得意。
我其实很担心丧婆到底能不能打得过煞鬼,但我又不敢这么问,只能听从她的吩咐。
夜幕降临前,丧婆带着我到了村口。她让我躲在一边,好好看着她是怎么解决煞鬼的。
我们等了没一会儿,青面獠牙的煞鬼就出现了。
丧婆只身拦住煞鬼,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葫芦,口中念念有词,将从葫芦里倒出的闪着金光的粗盐和大豆向煞鬼扬去。
煞鬼躲闪不及,被定住身形,在丧婆的咒语下身上不断冒出黑气。
僵持了许久,煞鬼看上去越来越难以支撑,眼看丧婆就要成功压制煞鬼,煞鬼却突然划破自己心口,借着一口血气狠狠甩开了丧婆的控制,又趁丧婆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,生生撕下了丧婆一条胳膊。
丧婆发出痛苦的哀嚎,想要继续压制煞鬼,手边的葫芦却被煞鬼狠狠踹到一旁,再无反击之力。
就这样,昏暗的月色之下,我捂着嘴巴惊恐地看着煞鬼把丧婆生吞活剥了。
美餐一顿后的煞鬼再次借着月色窜进了村庄,我哆嗦着双腿,再次听见村里传来惊恐的惨叫声。
村口就有一户人家,我瘫在石头后面看见煞鬼从屋子里拖出来一个男人,不顾他的惊叫和反抗,直接将他开膛破肚,然后在肚中反复翻找着什么。
惊惧到极点的我突然想起女人们凄惨的死状,瞬间反应过来,难不成这煞鬼,竟然是在男人的肚子里翻找女人的子宫?
事实证明我可能真的没猜错,因为我清清楚楚地看见,什么也没找到的煞鬼满脸都是失望之色,转头换了下一个男人去刨。
好不容易白天降临,煞鬼离开,我软着手脚爬了起来,走了一段路,却发现地上这次死的全都是被开膛破肚的男人。
14.
村里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男人和女人走出家门,看见一地的尸体,忍不住失声痛哭。
「怎么会这样?丧婆不是说好了要帮我们拦住煞鬼吗?为什么还是死了这么多人?」
我惨白着一张面皮,声音嘶哑地告诉他们丧婆昨晚不敌煞鬼,最后被生吞活剥了。
「怎么会这样?」所有人都绝望了,「真的没人能救我们了吗?」
「不用担心,现在还活着的人就是不用死的人,煞鬼不会杀你们了。」
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一个满脸皱纹但看上去笑眯眯的阿婆突然出现,「你是什么人?」
阿婆叹了口气,「你们不认识我,但你们应该认识丧婆,你们可以喊我喜婆。这么说吧,我和丧婆算是师出同门,我勉强算得上是丧婆的师姐。多年前丧婆因观念想法与我和师傅不同离开了师门。」
我注意到喜婆腰间挂着个和丧婆的葫芦极为相似的葫芦。
「今早师傅惊讶算出丧婆身死,后续之事却还未解决,特地让我来收个尾。」
喜婆面色严肃起来,「现在请问谁能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告知与我?」
喜婆介绍完自己的身份后,剩下众人心中又燃起了希望,忙不迭将所有事都告诉了她。
喜婆听完后面色沉重,连一直笑眯眯的眼角都耷拉下来,「丧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,从前她行事偏激,一意孤行,为达目的不择手段,我和师傅多次劝说,她非但不听还与我们反目成仇,她帮村民虐杀无数女婴,还自以为是以为能镇住女婴的怨气,」喜婆面有哀伤,「落到如今的结局,实乃命中注定。」
「大师,」又个女人怯生生开口,「您刚才说我们这些人都不会死了,是真的吗?」
喜婆收起了哀伤,「当然是真的。煞鬼所杀的,都是身有杀孽,曾虐杀女婴的造业之人。你们这些活下来的人不曾做过错事,煞鬼自然不会找你们报仇。」
「真的吗,太好了……」众人喜极而泣。
原来如此。
我仔细看了看,因为不肯放弃女儿遭到丈夫毒打,最后只能独自带着女儿生活的徐婶儿抹着眼泪,被村里当做笑话,养着三个女儿的阿贵叔婶在一起抱头痛哭……
我一个个看过去,他们真的都是没有杀过女婴的人!
我又想起被杀的男男女女,有无数张面孔曾带着狠毒和恶意,带着死去女婴的尸体走向山后的弃婴塔……
情绪平复之后,众人将一地尸体找了个地方掩埋,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回家去了。
我刚想问喜婆那煞鬼不用管了吗,就看见喜婆面色严肃地掐指一算,转过头来紧盯着我,「不对,煞鬼还有最后一个要杀的人。」
「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哥哥?」
15.
我呆住了。
「你妈为你哥哥的出生虐杀了太多女婴性命,她们的怨气太难消散,以至于煞鬼一定要杀了你哥哥才能平息怨气!」
喜婆拽着我就走,「丫头,快带我回你家!按理说昨晚你哥就该死了,可能要杀的人太多漏掉了你哥哥,它反应过来,今晚势必动手!」
我带着喜婆匆忙赶回家中,将昨晚到今早发生之事统统告诉了我哥。
当知道自己已经被煞鬼盯上,有可能必死无疑时,哥哥哆嗦着青白的嘴唇,一个劲儿求喜婆千万要救他性命。
喜婆仔细看了看我哥的脸,「你是不是也和那煞鬼发生过关系?」
我哥话卡在喉咙里,脸色憋得通红。
喜婆脸色不太好看,「做过的话就不太好办了,有过媒介,煞鬼就有办法找到你的气息所在。」
「大师,您一定要救救我,」我哥吓得眼泪都出来了,「我不想死……」
「行了,不好办也不是没有办法,」喜婆面色不快,「我会救你,不过你记住了,不是因为你这条命有多值得救,是因为我想超度那些女婴。我希望她们去领因果的时候,能少背些杀业!」
「好好,多谢大师,多谢大师!」我哥无所谓喜婆说了什么,他只要能活就行。
我有些担心,那煞鬼真的会轻易善罢甘休吗?
16.
当天晚上,喜婆守在我哥的房间,几番忙碌后立下了一个法阵。喜婆对我哥说,「这法阵能隐匿你的气息,只要你不出房间,那煞鬼就找不到你,自然不能杀你。」
我哥急忙保证自己绝不出房门半步。
当天晚上,活肉女化成的煞鬼果然在门外绕来绕去却不得其门而入,兜兜转转一夜后只能不甘心地离开了。
一连七天,煞鬼都没能找到我哥,它越来越暴躁,出现的时间也越来越短,我也眼睁睁看着我哥从惊恐不已到满不在乎。
「害,找不到就赶紧走吧,还能等出花来不成?」我哥盯着迷茫的煞鬼,甚至得意得开起玩笑了。
我想提醒我哥还是不要放松警惕的好,想了想还是没说话。
第八天晚上,煞鬼根本没有出现。
喜婆看了看昏暗的夜色,决定出去找找煞鬼的踪迹。
临走前她叮嘱我们千万不要出屋,我哥满口答应,「您就放心吧。」却在喜婆出门后不久和我说要出去转转。
我极力阻拦,「哥,我们不能出去,煞鬼说不定还没走呢!你出去被它看见了,不是必死无疑吗!」
我哥扬手就给了我一巴掌,「小兔崽子,这么盼我死是吧?外面都没有东西了,能有什么事?再说了,有事喜婆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回来救我的!赶紧推我出去!这么多天不怎么出去都憋死我了。」
我被打得一哆嗦,下意识听从了我哥的话,推着我哥走出了屋门。
然后我就眼睁睁看着煞鬼像一阵风似的掳走了我哥。
我被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,四处张望也找不见人,只听见微弱的风声和奇怪的叽咕声。
我大着胆子把头往外伸了伸,却立刻被吓得肝胆俱裂。
我哥瞪着眼睛被挂在房梁上,腰已经被掏开了,上下身子眼瞅就要分家,肠子乱七八糟地绕在腰上,头和脚垂着,僵硬地随风晃了晃。
活肉女化成的煞鬼正在我哥的肚子里掏啊掏,听见我的动静,它转过身来呲着牙,对我笑了笑。
我吓昏了过去。
再醒来时我哥的尸体还挂在房梁上,煞鬼却已经消失不见。
不知何时回来的喜婆抬头望着我哥的尸体,淡淡叹了口气,「都是定数,无可挽回了。」
见我醒来,喜婆又叹了口气,「跟我走吧,带你去个地方。」
我昏昏沉沉从地上爬起来,下意识问了句,「去哪?」
「弃婴塔。」
17.
我跟着喜婆一起爬上了荒山,来到了弃婴塔前。
弃婴塔用砖石垒砌,塔顶尖尖,中间中空,底部还留一个孔洞。这个孔洞是留来让人焚烧女婴尸体用的。塔身覆满了黑灰,甚至已经出现了蛮多道裂纹,可能是焚烧次数太多造成的。
活肉女化成的煞鬼就围着那座塔,焦躁又迷茫地转来转去。
「它白天不在村里的时候,就会回到弃婴塔这里来。」喜婆面上有淡淡的哀伤,「知道为什么吗?」
「因为它无处可去。所以哪怕弃婴塔留给它的是无边的痛苦,它也只能回到这里,这已经成为了她的本能。」
「她杀掉了所有该杀的人,还是觉得很怨恨。但是她已经无人可杀,所以她现在暴躁又迷茫。」
喜婆掐了个诀,活肉女便动作渐慢地沉沉睡去。
喜婆走到她面前,开始做法超度。
活肉女虽然沉睡,却并不配合,一直在抗拒喜婆的超度。
喜婆轻叹口气,「已经大仇得报,为什么还不早些离开呢?早早去领你的因果,也算早些了解你的心事。迟迟不肯离开,对你来说也不是好事啊。」
活肉女挣扎的动作终于停止。
她妥协了。
喜婆继续做法,我就站在原地看见她的身体渐渐透明,最后消弭无踪。
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我好像听见很多声稚嫩的女婴啼哭。
我呆呆盯着那座杂草丛生的塔,想起几句话。
「学堂之上无罗裙,弃婴塔里无男骨。一家有女百家求,白家有女一家留。」
终究都是错。
18.
喜婆看我在发呆,问了我句,「在想什么?」
我摇摇头,愣愣地没回话。
「知道为什么死的女人都被挖出了子宫吗?」
喜婆看向弃婴塔,「其实刚出生的女婴什么都不懂,被虐杀之后,除了怨恨,她们也是迷茫的。她们甚至以为,自己是有错才会被狠心杀掉。」
「所以她们想回到子宫里去。她们觉得,是不是我重新再出生一次,妈妈就会要我了,所以寻找子宫,已经成为了她们的本能。」
我想起我爸当时古怪的举动。
原来他当时是被煞鬼驱使着挖出我妈的子宫的。
喜婆走过来看着我,「丧婆和你说,煞鬼会觉醒的原因是什么?」
我呆呆看着她,「丧婆说,是吸够了男人精气……」
喜婆掐指算了算,脸上露出些悲悯,「并不完全是。你好好想想,她变成煞鬼那一晚,到底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?」
「她,」我突然想起,「她生下了一个尸块组成的孩子,被我爸扔进火里烧掉了。」
「那就对了。火烧火烧,锥心刺骨,弃婴塔里的女婴都忍受过这种痛苦,女婴怨气形成的煞鬼感同身受。再加上明明重新出生却依旧没有得到认同,两相叠加,刺激了活肉女,她才成功觉醒为煞鬼的。」
喜婆向山下走去,「都是定数啊。」
我还愣在原地。
它,她,她们,原来都是无处喊冤的可怜人。
19.
喜婆完成了任务,离开了。
仅剩下为数不多的村民都知道,煞鬼已经被超度了。
后来我们离开了原来的村子,换了个地方重新生活。
虽然人数不多,但这个新村子一定会慢慢兴旺起来的。
因为新村子里,不会再有弃婴塔。
End